【存旧文】瓶颈三则

瓶颈

 

    上官泉今天很郁闷,而且是一种没来由的郁闷。

虽然穿了三件保暖内衣三件羽绒服,但今天实在风大雪大,上官泉摸了一把头上的积雪又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己冻得通红的鼻梁感觉自己现在的形象cos雪人简直毫无压力。在乔医仙墙外已经足足蹲了四个时辰,结果一句话都没听到,更不要说看见严玉树的影子了。

“上官公子,乔医仙他昨天才重装加固了隔音墙,我看你还是去洪兴帮吧,多买几个老婆饼说不定郑首领还会让你进屋烤火。”在院子里打完一轮太极又耍完七七四十九式杨家枪的张宗保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要。”上官泉撅撅嘴,心想怪不得早上遇到欧阳平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半明媚半忧伤。

“我看陆大侠今天也不会来了,你不用再等了。”张宗保叹了口气。

“那……好吧。”上官泉极不情愿地起身离开,心中荡开一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虽然雪几乎已经停了,但是风依旧凛冽。北风呼啸,刮得上官泉面上生疼,他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望着周围安静的白茫茫一片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和挫败感。

身为一个新闻从业人员,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受挫放弃呢?!上官泉在心中鞭策自己,欲渡黄河冰塞川、大渡桥横铁索寒,只有知难而上、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练自己的意志,才能在八卦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这么想着,他不禁抬头眺望远方,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熟悉的身高差。

“啊哈哈,七夜你穿个这么臃肿又红艳的羽绒服还把脑袋全部抱起来你是变形金刚看多了想cos擎天柱吗?”一个又怂又贱的声音洞穿冰雪而来,不看也知道是谁的,“哎呀呀,我忘了矮子都怕冷了,嘛~你要是叫我三声‘好表哥’的话我就大发慈悲用我炽热的胸膛来温暖你冰冷的心灵哦~~~”

“秦丹枫你——”聂七夜扯开嗓子正要开骂,却突然听见“啊啾”一声,原来是秦丹枫打了个大喷嚏。

“活该了吧,叫你多穿点你不听,要是感冒了你就自己死一边去,可千万别传染给我!”聂七夜边说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秦丹枫披上。

照理说这对狗男男的打情骂俏大家都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这一幕时,上官泉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嘿,这不是上官公子嘛,好久不见呀。”秦丹枫看见迎面走来的上官泉,乐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上官泉嘴上客气着,心里在想,不是昨天正魔聚餐才见过嘛。

说到昨天的聚餐,正魔两边的人都来齐了,闹哄哄的,可是偏偏就差了一个,大家说,他肯定又掉线了,但是身为一个记者,敏锐的嗅觉告诉上官泉,掉线怎么可能连续掉了三天三夜也不出现啊!

“上官公子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兄弟正觉得昨晚上聚餐没吃够,今天又杀了只鸡晚上炖鸡汤,你也一起来吃吧。”秦丹枫非常热情,上官泉心想,肯定是最近正派又缺钱了,想要自己在八贤王面前多说好话。

“你白痴啊!”上官泉还没答话,聂七夜就狠狠地踹了秦丹枫一脚,“感冒的时候不能吃鸡,这点常识都没有!”

“这是哪门子的常识哦?况且谁说我感冒了?!”

“总之我说不准吃就是不准吃!”

聂七夜和秦丹枫继续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上官泉觉得自己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更浓了。反正叫萌这种人尽皆知的八卦也没什么新意,上官泉摇摇头,“两位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大步走向地平线。

 

还在洪兴帮的招牌下面上官泉就闻到了一股又香又臊的味道,走进屋里一看,果然是在炖羊肉汤。郑首领、大王子、张少商和钟惜朝正围着桌子准备开饭。

严二呢?难道我过来他过去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上官泉一阵抓狂。

“别脑补了,二弟他去参加蜀山冬令营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萧韦辰夹起一块羊肉,嚼得很香。

“来来来,上官兄弟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上好的羊肉汤!”张少商一如既往的豪爽。

“刚刚好不容易才把羊肉平均分好的四份!”钟惜朝向张少商使了个眼色,心中不快。

“这好办,既然是大当家说的请他吃,当然就是吃你们那一份了。”萧韦辰又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

“这羊肉可是我们买的!”钟惜朝拍案而起。

“但是切肉熬汤铺桌子摆碗的事情可都是我们做的!”萧韦辰也不甘示弱。

“哎呀,吵什么吵,都是道上混的,还分什么你我,小家子气。”说着张少商就从碗里夹了块羊肉给上官泉,“来来来,吃吃吃。”

“就是嘛,一起吃一起吃。”郑首领也附和道。

“我这都是为了谁哦!”萧韦辰很不情愿地坐下,心中苦闷。

“嘴上说得好听,他最后吃的还不是我们的肉!”桌子的对面,钟惜朝更苦闷。

上官泉咬了口羊肉,觉得索然无味。本来忠犬护主这种情节也是很好的新闻素材,但是他今天真的没有心情。桌子上四个人吵吵闹闹,他只觉得更加没落。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多谢款待。”上官泉起身告辞。

夕阳的余晖洒下,印照着路上的积雪未化,反射出浅浅的红色,温婉而柔和。风景虽好,上官泉却完全没心情欣赏。今天到底是肿么了?自己明明是很喜欢热闹的人啊。

想到刚才的饭局,上官泉不禁又想到了那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自己经常加班赶稿,很少和大家一起吃饭,都是一个人弄个泡面或者叫个外卖什么的。不过他从来不会觉得孤独,因为每每这种时候,总会有个人,提着一壶刚暖好的酒或是二两牛肉又或是桂花糕绿豆糕什么的来找自己。他总是挠着头憨憨地笑,问自己累不累,然后静静的坐在一边看自己写稿,间或给自己添上一杯热茶。可是,前天、昨天、今天……那个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了!

“喂!”上官泉想得出神,忽然有人拍他肩膀。

上官泉一惊,这是一辈子也不会听错的声音!

“陆常,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都三天没看见你了!”上官泉抓住陆常,又惊又喜,声音和手指都有些颤了。

“不好意思呐,家里那边的施工队挖路把网线挖断了,今天才修好。”一袭白衣的陆常,依旧挠着头,憨憨地笑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上官泉笑了,笑得有点想哭。

“你今天怎么了?我叫你好多声你都没听见,有心事?”陆常关心地望着上官泉。

“是啊。”上官泉抹抹脸,平复着心情,“这几天都挖不到什么新鲜的素材,感觉到整个人很郁闷,心里不爽。”

“每个人都会有瓶颈,过几天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瓶颈呀。”陆常的话让上官泉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一语点醒梦中人,他瞬间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夕阳,很漂亮嘛。”陆常忽然指着天边,“就这样散步走回去也不错。”

“那就一起走吧。”上官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夕阳染红天际,还有晶莹剔透的白色蔓延,确实美不胜收。

“再好的作者也有瓶颈,看来我的瓶颈期已经过了。”

看着这夕阳,以及夕阳中的那个人影,上官泉觉得,心中所有的积郁,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感冒

    

    秦丹枫躺在床上,跟头死猪一样。乔明日把着他的脉,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样?”旁边的聂七夜急切地问道。

“秦丹枫,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乔明日有些生气: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感冒嘛,怎么可能吃了一个星期的药都不好,这事情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医学界混?!

“有呀有呀,当然有了。我天天都按时吃的,一天两次、一次一副嘛~”秦丹枫嬉皮笑脸。

“那我问你,这药是苦的还是甜的?!”

“苦……啊不……甜的,不不,是又苦又甜、甜中有苦、苦中带甜……”

“秦丹枫!”乔明日一拍轮椅,震得木屑纷飞,“傻瓜是不会感冒的,作为傻瓜的近亲SB,我看你抵抗力也够强,你就自生自灭去吧!”说完推开门门也不关就走了,只剩下冷风中聂七夜无望的挽留声。

“别叫了,叫了他也不会回来的。”秦丹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快点把门关了,冷死了。”

只听“碰!”地一声,聂七夜狠狠地关上门,仿佛房子都抖了一下。 “你说,你为什么不吃药?!”他转过头来怒视秦丹枫,“我每天早上来的时候你都说你吃过了,晚上走的时候你又说等我走了再吃,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啦~”秦丹枫在床上翻了个身正想敷衍,却不小心对上了聂七夜的眼神。一瞬间,秦丹枫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药……好苦……”

“几十岁的人了还怕苦,你羞不羞?”聂七夜端起桌子上的药碗,“快把这碗喝了,等下就凉了。”

“不要。”秦丹枫抓过被子捂住脸。

聂七夜坐到床沿上,“吃完赏你一个桂花糕。”

“要两个!”秦丹枫探出头来。

“好好好,两个就两个。”聂七夜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轻轻喂给秦丹枫。

“好苦!”秦丹枫沾了一点就杀猪似的大叫。

“听话,就只有一点,喝完就给你桂花糕。”聂七夜难得柔声安慰。

“不要!”秦丹枫咬紧牙就是不喝。

“秦丹枫,你到底喝不喝!”聂七夜怒了,一声大吼。

“干脆,你用嘴来喂我?”秦丹枫凑近聂七夜的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

“你滚!”聂七夜气急败坏,一把按住秦丹枫下颚,顺势把一碗药汤都灌了进去。

“咳咳……”秦丹枫被呛得一阵咳嗽。

“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聂七夜抚着秦丹枫的后背帮他顺气。

“好了好了,我药也喝完了,你快点回去吧,免得沈宁小江他们说你一天到晚就往我这里跑,正魔有别,界限还是要划清楚的。”窗外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

“你睡着了我就回去。”聂七夜扶着秦丹枫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好了好了我睡着了。”秦丹枫不耐烦地踢着被子。

“踢什么踢,叫你盖好!”聂七夜伸手去抓秦丹枫的脚,想把它塞回被子里,可他一抓,却突然愣了,“秦丹枫,你脚怎么这么冷?!”

“天冷了都这样嘛。”秦丹枫想缩回脚,却被聂七夜抓着不放。

“又不吃药又不注意保暖,你这感冒怎么可能好?!”聂七夜把秦丹枫的脚捂到自己怀里,用力搓了起来。

“痒……”秦丹枫嘟哝。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闭上眼睛睡觉。”聂七夜默默在手上减了两分力。

秦丹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天很冷,但是聂七夜的胸膛很暖、手也很暖。秦丹枫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内力顺着脚底渗进心里,很暖,很舒服。

看来这感冒,很快就会好了,秦丹枫幽幽地叹口气。随机又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瞄着聂七夜——他正全神贯注地给自己搓着脚。

八嘎!秦丹枫心中暗骂:聂七夜你个大八嘎,我不吃药不盖好被子,不就是想多病几天嘛,你有没有脑子呀!八嘎!八嘎八嘎聂七夜你个大八嘎!

 

墙洞

 

乔明日忿忿地回到房里,翻翻找找折腾了一阵找来张宗保。

天已经全黑了,张宗保拎着一个大盒子从乔明日房里出来,碰上了迎面走来的陆常。

“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出来散散步。”陆常呵呵地笑着,“张兄弟才是,这么晚了要往哪儿去?”

“乔医仙说这几天天气冷,容易感冒,叫我送点感冒药给郑首领他们,免得那群人生了病来看病,反而把我们自己传染了。”张宗保提了提手上的盒子示意着。

“那我不妨碍你了,你快去吧。”

陆常笑嘻嘻地目送张宗保走远,然后才轻手轻脚地绕到了乔明日屋后。

“能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是一个记者无上的光荣!就算再挂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要去揭晓那些隔音墙后不为人知的秘密,把八卦事业进行到底!”一个黑影在墙角信誓旦旦地低语着,不过马上就变得甚是恼怒,“怎么回事,上次这里还是软的,这次就挖都挖不动了!” 

“你是文人,挖墙洞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来干吧。”陆常轻轻凑了上去。

“你吓死我了陆常!”上官泉回过头,“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怕大声了会被乔医仙发现。”陆常挠挠头。

“还是你考虑周全。”上官泉笑笑,随即又撇起嘴角,“你知道这墙角怎么回事吗,感觉跟前几天的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上次也不会一不小心就因公殉职了。乔医仙这次叫保修的时候专门叮嘱用钛合金混凝土加固,欧阳平说是这东西三重防盗,墙头不能挂,墙角不能挖。”

“那怎么办?”上官泉有些着急。

“没事,广告都是吹的。”陆常的声音很沉稳,他拿过上官泉的铲子,屏气凝神,将全身真气聚于双臂,向着墙角就是一下。内力所及,墙角的混凝土应声而裂。

“陆常,太谢谢了!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上官泉感动得两眼放光。

“呵呵,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陆常勾起嘴角,笑得腼腆。

“哦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陆常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一顶帽子和一副手套,“晚上风大,别感冒了。”

上官泉接过帽子手套,都是手工针织的,上面还残留着陆常胸襟的余温。

“我一个跑新闻的,风吹雨打早习惯了,这点冻没事的。倒是你,千万别着凉了。”上官泉犹豫了一下,又把东西塞回给了陆常。

“我挖墙脚身上暖和着呢。”陆常不接。

“那你至少把手套带上吧,那铁铲的冷冰冰的别伤了手。”上官泉也不等陆常答应,就拉过他的手把手套套了上去。

“那你也把帽子戴好。”陆常边说边把帽子戴到上官泉头上。他手上带着手套,手指不如平时那般灵活,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呵呵,耳朵没遮住。”陆常有点不好意思,努力把帽檐往下拉了拉。

夜色静谧,月亮如水,上官泉抬眼,一层淡淡的月色洒下,陆常的轮廓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薄纱,亲切而温婉。

上官泉看得出神,平时一张伶俐的嘴,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陆常终于拉好了帽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常拿起铲子,一边挖墙一边说,“我刚刚过来时看见张宗保手上拿着老大一个盒子,说是乔医仙给郑首领送的感冒药。你说郑首领一个人,怎么用得着那么多感冒药?”

“嘿,当然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小泉你不愧是当记者的,脑子就是比我转得快。”

“哪有,不过是职业习惯而已。”

月色依旧清冽,月下的人,挥着铲子,白衣翩翩。在好多棒棒们的书里,月下的白衣人总带着点冷艳高贵,动不动就要遗世独立、羽化登仙。而眼前这个白衣大侠,却永远那么温柔体贴、平易近人,更重要的是,每次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陆常,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上官泉绞尽脑汁的在心中搜索着各种词语,最后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这么客气。”陆常抬起头,望向上官泉。

“没,没什么。”上官泉觉得浑身都很别扭,忙别过头躲过他的眼神,“就是突然很想说,谢谢你……”

冬夜很冷,上官泉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双颊微微发烫。

第一次,这个出口成章的记者,语无伦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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