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丹霞谱(四)

第四章 文武山庄

八月二十五,辰时五刻。

陆小凤是被一只麻雀踩醒的。

是踩醒,不是吵醒。

一只麻雀披着朝阳欢快地飞进半开的窗,在陆小凤耳边叽叽喳喳高唱,但陆小凤充耳不闻只当那是梦里偶然飘来的杂音。于是小麻雀有些气恼,抬起爪子啪唧一脚踩猛踩向陆小凤脸上,在他右颊留下了一瓣竹叶似的三叉。小麻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满意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一脸错愕的陆小凤圆圆地睁大了眼睛。

陆小凤现在清醒了,他吃完了一大碗香淡可口的瘦肉粥,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花满楼。

花满楼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又会睡到日上三竿,想不到你今天竟然起得这么早。”

“你不是起得也很早?”陆小凤反问。

“因为有麻雀在我耳边放歌,我喜欢听它们吟唱。”花满楼一脸愉悦的样子,那是大自然的馈赠,又或是专送给花满楼的馈赠,“何况,我哪一日又起得不早?”

陆小凤突然把脸凑近了花满楼鼻尖,夸张地滴溜着眼珠把花满楼的脸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望着他干净光洁的面颊,哀怨道:“为什么麻雀没往你脸上踩一脚?”

花满楼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真不应该叫陆小凤,你应该改名,叫陆大虫。”

如果一个人明明已经醒了,却连麻雀吵闹都懒得动弹,最后还被麻雀踩了脸,那他一定是条大懒虫。

陆小凤摸了摸右颊上那若隐若现的红脚丫子,反驳道:“大虫可不是虫,大虫是老虎。我要是改名也该叫陆小虫,不对,是陆小虎,如果叫陆小虎,至少不会再有人把我当作女人。”说完这话时陆小凤不由顿了一下,因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上一次被人当作女人,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花满楼笑道:“你应该得意才对,因为现在,不管是伍小凤、陆小凤还是戚小凤,江湖上都鲜有人会再把他们当女人了。”

如果一个人可以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扭转藏于人心底根深蒂固的认知,如果一个人可以把原本普通平淡的名词染上自己浓墨重彩的鲜明印记,那这个人,的确有资格得意。

陆小凤翘了翘小胡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更好听了。

 

何为侠?

有先者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是本份,更重要的,却是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救国家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越是武艺高强,越该挺身而出。恣意潇洒、路见不平,在太平盛世或可称侠,但在社稷危乱、江山飘摇、民族存亡之时,仅仅率性而为,又如何担当得起侠之一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普通士兵尚且舍生于前线,平时只握锄头不拿剑的百姓亦能抛头颅、洒热血,那么一身武艺高强明明可以以一敌百却退避后方不问俗世的,又有何资格被称为侠?

亦有当世高人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

大侠不是想当就可以当的,但为侠之心却是想为侠者必须有的。生在太平盛世固然幸运,可即便生在乱世,也绝不能因侠小而不屑为之。亲情、友情、爱情,理义、公义、正义,这些都是侠者心中应存之物。只要怀揣侠义之心,管他对手是一片乌云还是整个黑夜,管他最后成败如何是否得见曙光,所有的努力与行动都是侠行。

侠之大者也好,侠之小者也罢,就算侠以武犯禁,侠也从来不是单以武功高低论大小的。武艺高强,当然更容易成为大侠,然而武艺高强者,即便被世人尊称一声大侠,这声大侠里也不一定真带着多少钦佩。而就算武功一般,只要能为民除害,也一样可以成为一代大侠,比如武兆文。

武兆文少年习武,可惜既无名师指导也无机缘际遇,因此三十余岁还是武功平平,但他却从未气馁,从未放下过一颗为侠之心。二十六年前,武兆文客行入黔,为了维护乡里仗义出手,以一己微渺之力挺身而出,揭露了丹霞邪剑背后杀婴取血的斑斑恶迹,终得武林同道相助,掀起一股惩奸除恶的巨浪,成就了一桩为民除害的善事。自此之后,纵使武兆文已然弃武从商,武林中人仍不改口,个个称他“武大侠”。“大侠”二字,以铭其功,以示其敬。

武兆文常对人言:“侠之基本,乃是一颗匡扶正义之心。”以正义而非武艺为侠,想来武兆文对自己的半生荣光,也是颇为满意的。

只可惜,武兆文最后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匡扶正义,有时必须以生命为代价,而真正的侠,每一个都是明知将会付出生命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大步前行者。

 

八月二十五,巳时。

灵堂里停着两副棺材,左首是武逢春的,右首是火坛道人的。武兆文的遗体已入殓七日,按照习俗,于五日前下葬。谁曾想他尸骨还未入土,大女儿武逢春也跟着遇害了。

算上今日,武逢春入殓也已六天,过了明日便该下葬了。武逢春的棺材旁边跪着一个眼神空洞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不到四十,面容憔悴,想来应是武逢春的夫婿。两位至亲连续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可他还必须强打起精神,安排丧葬的琐事、招呼来吊丧的客人。武家在文州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就算葬礼也要办得风风光光,不能丢了家里人生前的脸面。

玄云观的弟子整整齐齐跪在右边,围着火坛道人的棺木,一脸哀切。昙霜强忍着泪,一张平时冷若冰霜的脸上这时却满是如水温情。昙修撑着地的双手则暗暗握紧了拳头,他的愤懑似乎大于悲痛,来为朋友奔个丧却把自己的命也奔掉了,这如何不让人着恼?

灵堂中灯烛长明、哀乐连奏,时不时便会有守在一旁的丫鬟家丁上前来添香烛纸钱。可细细瞧来,这些丫鬟家丁们脸上的表情却有趣得紧。武兆文遇害的时候,这些仆人们也是真心难过过的,无论平日里武兆文对他们好或者不好,人之新逝,总会激起大家心中的哀痛与同情。然则守灵日久,诸事繁杂,灵堂里尸骨未寒白天黑夜都要有人守着,灵堂外主人客人吃喝拉撒也得照料,如此一来,拿着同样的工钱干的活儿却多了倍蓰,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天黑夜连轴转,没个清净。熬到今日,好多仆人们都已经不再哀痛,只觉得心烦了。说也不敢说,笑也不敢笑,人人哀怨连天,却不得不继续装出一张苦痛脸给主人看,心中早没了半点哀思。

同样值得玩味的还有被请来奏哀乐的乐班子。这些乐师个个训练有素、敬职敬业,哭天抢地的大场面也见了不少,吹奏起来不仅宫商鸣弦悲思齐天,连脸上的表情也悲痛万分,一个个看着比主人家还要难过。文武山庄的银子给得不少,乐班子的人心里高高兴兴,可心里越高兴,脸上就要越悲痛,这一单生意接着一单生意,大家脸上能不越来越悲痛吗?

香烛气浓,哀乐声也浓。

陆小凤一踏进灵堂,就感受到了两道犀利的目光。

灵堂中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马脸鹰鼻、负手而立,一看便知肯定不是家丁也不是乐手,而是来奔丧的客人。他的年纪很大,但依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起来他还能活很久很久,说不定能比好多胡乱糟蹋自己身体的后生辈都要活得更久。

“陆小凤。” 老者开口,中气十足。他一眼就认出了陆小凤,就算他们之前从未蒙面,他也绝对不会认错那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四条眉毛。

陆小凤扬起眉毛,抱拳道:“司徒掌门,久仰久仰。”他也不知道在灵堂里说久仰合不合适,但这种时候除了久仰又能说什么呢?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跟陌生又德高望重的长者说话,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老者正是南苍派的掌门司徒源。司徒源被陆小凤一口叫出了名字,心中甚是满意,他“一剑穿云”的美誉在江湖上赫赫威名几十年,当初嵩山之巅以一敌五大败嵩山五子、剑法高妙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纵使是陆小凤这样的绝顶高手,也需得给他几分薄面。人老了都会喜欢“想当年”,何况是司徒源这样的的确确有很多“当年”可以回想和夸耀的人,但他当然不会把这份沾沾自喜表露于面,只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你认得老朽?”

陆小凤笑道:“你认得我脸上的四条眉毛,我自然也认得你腰间的苍云剑。”

苍云剑是南苍派历代掌门所佩之剑,据说已有两百年历史。苍云剑剑身古朴苍劲,传说剑出鞘时犹如巍巍苍山横出云端,气象万千。陆小凤至今还记得当年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和他煮酒谈剑时,说起苍云古剑那崇敬的眼神。

司徒源一手捋着白须,一手抚着腰间的苍云剑,这一次他倒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心中的骄傲,因为无论谁拥有那样一柄剑,一定都会十分骄傲。

“笃笃、笃笃……”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拐杖点地的声响。“没想到连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来了。”一个略显嘶哑像削木头一样的声音也随之传进耳朵。陆小凤朝门口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暗黄罩衫的老婆婆和一个戴着重孝的年轻人相继走来。

走在前面的老婆婆虽然杵着拐杖,但背还挺得很直,看起来也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她的脸上虽然有很多皱纹,但还是白白滑滑一点斑也没有,她平时一定保养得极好,对自己的体貌呵护备至。

“老生上官琼。”老婆婆走进灵堂,走到陆小凤和花满楼面前。

“原来是玉泉帮帮主上官婆婆,久仰久仰。”陆小凤再次抱拳。

这位上官琼也是个叱诧风云的人物,当年她师父被暹罗血僧所害,她二话不说一人一剑万里追凶,直追到暹罗老巢,把一众血僧杀了个干净。此行一去五年,一路艰险,除了武功以外,还需要何等决心与毅力!

司徒源与上官琼都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但现在却并不是个瞻仰前辈的好时机。

陆小凤见上官琼亦是从客房方向过来,便问道:“上官婆婆也是住在庄中?”

“不错,”上官琼笑道,“我与司徒掌门,最近都在庄里叨扰。”

陆小凤心中思量:看来司徒源与上官琼都和火坛道人一样与武兆文交情颇深,否则不会直接住在庄内。吊丧不需长住,一般也就在灵堂呆个半天,完全无需留在府上过夜。武兆文已经下葬,来哀悼的武林中人应该陆陆续续打道回府才是。但司徒源与上官琼不仅迟迟不走,反而直接住在了文武山庄,想来除了故人遇害、哀思不绝以外,也和陆小凤一样,想要找到杀害武大侠的凶手吧。如果凶手就是丹霞后人,那他们更要斩草除根,毕竟二十六年前,七帮十二派都参与过讨伐丹霞邪剑一事,而那一辈的当家之中,还健在的就只剩司徒源与上官琼了。丹霞后人志在报仇,那昨日是武兆文与火坛道人,明日或许就轮到了他俩。

上官琼似乎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思,肯定道:“我跟司徒掌门都与武大侠交情甚笃。昔年一起维护武林正义,现今他遭此毒手,我们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管。丹霞妖女,邪剑嗜血,遗害武林,不可不除!”

陆小凤点点头:“那二位也认为凶手就是那丹霞妖女之后了?”

“不然还能是谁?”司徒源反问。

“凶手是谁和你们两人有什么关系?”忽然一个的声音突兀地划过耳旁,就仿佛一场丝竹管弦中突然有人在掀桌。陆小凤一怔,看见上官琼身后那个披着重孝的年轻人正不耐烦地斜眼瞅着自己和花满楼。

“我乃武逢秋,是文武山庄现在的主人。只是我似乎并不曾记得家父与二位有什么交情,也不曾记得何时邀请过二位来访?”武逢秋上前两步踱到陆小凤跟前,一张嘴,竟是一副逐客的口吻。

陆小凤没想到武逢秋竟会一上来就狗咬吕洞宾,袖子一挥道:“我与令尊的确没有交情。”说罢转身大步欲走。他本来就不想趟这浑水,不是玄云观的人又求又跪,他干嘛有湖不游,跑这儿来自寻烦恼?

倒是昙修反应快,一把抓住了陆小凤,玄云观众人又向着双方好一翻解释,总之就是又猛夸了一翻陆小凤侠义为怀、拔刀相助,说得他神通广大,一定能帮武逢秋抓到妖女之后、消解丧父之痛。

陆小凤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他现在只想笑,笑玄云观那一帮子道士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武逢秋武二少爷脸上,哪有一点悲痛欲绝的表情了?别人死了爹,装也要装着落几滴泪,而这武逢秋,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罢了罢了,进门就是客,你们随便吧。”武逢秋听着耳边嘤嘤嗡嗡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大早就吵吵嚷嚷没个清静,还嫌这几日不够烦吗?我回房去了!”说罢没好气地往众人中间一挤,硬劈开一条路来朝着门口走去。

“武少爷!”陆小凤身形微晃,一把抓住武逢秋的手臂,武逢秋本能地运气用力,却如同被铁栅禁锢一般,挣脱不得。

“现在死的可是你的父亲和姐姐!”陆小凤道。

武逢秋一声冷哼:“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迟早的事。”

陆小凤也哼了一声:“你父亲和姐姐都死了,你猜下一个,会轮到谁?”

“哈哈哈哈!”武逢春闻言,不仅丝毫没感受到威胁,反而大笑了起来,就仿佛他正对着一个出言幼稚的无知小童,“陆小凤,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姐姐大了我十一岁?”

“那又怎样?”

“那也就是说,二十六年前,我娘肚子里都还没我,但我大姐,已经九岁了。”

“所以呢?”

“所以当年之事,与我毫无关系,要报仇也报不到我头上,要杀人也不该来杀我!”武逢秋说完把手狠狠一抽,大步流星地走了,剩下陆小凤与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纨绔子弟陆小凤见得多了,薄情寡义不顾伦常的也不算太少,但那种人爱财爱色爱挥霍,最爱的却只有自己,所以他们都很怕死。可这武少爷却是乐观天真置生死于度外,一番歪理还振振有词。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陆小凤真想现在就冲出灵堂,冲到院子里仰天狂笑。

“陆大侠、花公子、还有各位,请千万不要介意……逢秋他就是这个性子……这几日至亲离世,的确对他打击很大,有些胡言乱语,大家切勿当真……”这时一直跪在武逢春棺材边的武洋终于出声了,不过人是新人,话却还是老话。他拱手道:“在下武洋,是文武山庄的女婿,爹与内子遭此不测,还望各位出手相助……”

他也姓武?陆小凤心中琢磨,口中却不愿再多周旋。

“陆大侠不用担心,逢秋是兆文兄唯一的血脉了,老朽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一旁的司徒源也开口了:“老朽若是早来一日,或许逢春也不会丢了性命,老朽一直盘桓庄上,也就是担心逢秋贤侄出事呐……”

陆小凤见司徒源言辞中颇有自责之意,也不好再多说武逢秋的不是,只道:“有司徒掌门在,那定然无碍了。”

这时昙修也凑了过来,对陆小凤道:“陆大侠需要验尸吗?师父的遗体,师弟们今日就会运回。陆大侠如果想验些什么,就请现在了。” 

验尸也是大事,陆小凤听他这么说,踱步到棺材前面,默念一句“失礼了”,然后仔细观察起火坛道人的遗体。伤是最普通的剑伤,从正面一剑刺穿腹部,没有其它伤口。脸上的血叉已经被清理干净,而十指指甲上的鲜红也已经褪去,再看不出十香软骨散的任何痕迹。至于其它,也再无可疑之处,所以陆小凤很快就又把棺材合上了。

“火坛观主的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陆小凤问。

“是附近一个樵夫早上出门砍柴时发现的。”昙修答道,“我们已经问过他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武小姐也是被人用剑刺杀吗?”陆小凤又问。

“是的,也是最普通的剑,从后背刺穿,看不出何门何派。” 武洋边说边把陆小凤引向左首边,“陆大侠要验尸的话,也请现在……”

陆小凤又仔细检验一遍武逢春的尸体,同样无甚发现。

如此说来两人是在同一晚一先一后遇害的,可凶手为什么只对一个人下了毒?陆小凤问武洋道:“那尊夫人脸上也有红叉?指甲也是泛红?”

“她脸上也有血叉,但指甲……”武洋犹豫了一下,“我知道陆大侠想问什么,内子的指甲很正常,没有中毒,但事发当晚,我应该是中毒了……”

“你中了十香软骨散?”陆小凤一愣。

“不是……这,我也不知道……”武洋组织着言语,“后来回想,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沉,沉得连内子不见了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是紫萝的尖叫把我吓醒的……紫萝是内子的贴身丫鬟,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内子遇害……内子当时就伏在我俩屋外的石桌上,我被吓醒后也心乱如麻,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什么都顾不上,更别说留心自己的指甲有没有变色了……大家都知道,我平日起得很早,如果没有中毒,怎么会睡那么久还连枕边的人不见了都不知道?!”

陆小凤道:“你中的应该只是普通迷药,因为据我所知,十香软骨散不会让人睡着,只会让人浑身乏力。”

“是啊,之前昙修道长也是这么说的。”武洋的语气自嘲又自责,“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一迷就晕,对付我哪犯得着用那么厉害的毒。”

 陆小凤望着他一脸的憔悴,很想说些什么宽慰他,但这时候说“节哀顺变”,又实在太过无力。有的男人信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婆死了就能顺理成章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但武洋看起来,并不是这种男人。

武洋见陆小凤若有所思,也想帮上些忙,于是主动道:“父亲的房间,出事后一直保持着原样,我的房间也没什么变动,二位若是需要,我便带二位去看看。”

陆小凤欣然应许,于是武洋便挥手叫来那个唤作紫萝的丫鬟,又嘱咐其它的下人好好招呼堂中其他客人,这才领着陆花二人,一起向武兆文的书房行去。


——待续——
嘿嘿坑得有点久不好意思,下一章请点这里~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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